9月30日，艺术家丁乙的个展“十×三十”在广东美术馆开幕。展览通过近百件作品，梳理了艺术家30年来艺术创作的流变脉络与精神内涵。丁乙1962年生于上海，他是中国当代艺术抽象派的代表人物。自1980年代后期起，“十”与“X”的笔触符号开始成为丁乙艺术创作中最主要的符号语言，精准地排布于画面之上。进入图像泛滥的时代后，其代表性的“十示”创作仿佛在用一种散点式、精准又严谨的艺术表达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系统。

通过“十示”进入中国当代抽象艺术

评论家冯博一担任本次展览的策展人，他将丁乙的创作评价为“针对个人处境的无限冲突”。冯博一表示：“他在这一依存的关系里，通过创造’十示’的符号，成为他个人对现实生存实在属性的感触和他的艺术标示。”本次展览呈现了丁乙使用布面丙烯、格子呢、纸上粉笔、木炭、彩色铅笔等多种材料和介质进行的绘画创作。这些作品也呈现出艺术家通过重复和并置在画面上营造的秩序感和丰富的变化。

广东美术馆馆长王绍强担任本次丁乙回顾展的艺术总监。王绍强认为，“与国际以及国内众多抽象艺术家相比，丁乙所使用的材料和颜色变化极为丰富，无论画面色调和明度的调控，还是布面或木板的搭配，他通过设计感十足的构图和文法，巧妙地将自己对所生活的城市种种复杂的情绪和感受纳入其中，从而给观众呈现更为清晰而纯朴的表达。”展览分为五个单元，分别是“十示所示”“互为图像”“视差张力”“居间地带”和“能量转化”。

展品以丁乙在不同时期以不同媒介创作的抽象绘画为主，“能量转化”单元进一步以文献梳理的形式回顾了艺术家1990年代末以来从平面绘画向多媒介艺术方向转化、延伸的尝试，其中包括雕塑、装置和公共项目等。通过将平面作品与多媒介项目在时间线上并置比照，呈现出艺术家以“十示”作为创作语言核心，继而向空间拓展的创作维度。“我们希望本次丁乙作品展能够为观众提供一次深入解读当代抽象艺术的机会，在’十示’图样的启示下进一步领悟当代艺术时刻变化的观念和视觉语言。”王绍强说。

打破传统，到进入全球视野

在展览中，观众们可以看到丁乙在1980年代末创作的最早一批“十示”系列作品，它们标志着这一贯穿艺术家30年艺术创作元语言的出现。“十示”的萌生源于丁乙长期以来所积累的现代主义绘画实践，也意味着他对于其学习背景的反叛，体现出“八五新潮”对整一代年轻人的影响。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专访时，丁乙说：“1988年对于整个中国美术界来说都是在反思或者寻找出路的年份，对我自身来说，这就是一个自我清理的契机，包括对我自己早期所学的现代主义绘画的反思。我选择去做一种理性的判断，在这么多的浪潮里面我适合做什么？需要走一条什么路？”

1985年至1986年的丁乙两幅作品《破祭》《禁忌》仿佛代表着他抛弃阵营、冲破混沌的早期，到了1989年至1990年，其作品对于尺与胶带等工具的利用以及与色彩本源的还原使画面变得更加冷静，抛弃了阐释，拒斥一元叙事与令人疲乏的类型学，带有一种有意为之的克制感。1993年，丁乙与余友涵、张培力、耿建翌、徐冰、王广义等14位艺术家一道参与了威尼斯双年展，这是中国艺术家首次参与这一双年展。

王绍强表示，“自1993年丁乙的几件黑白十字作品在威尼斯双年展展出后，他的’十示’概念愈发渗透到全球观众的视线当中。’十示’以一种符号化的抽象语言表达构成了艺术家个人的视觉叙述逻辑，这一语言符号不仅凝聚了丁乙对当代社会和艺术创作的切身体验，更在图式的背后蕴寓了他对创作题材、形式、媒介和语言的精密剖析及大胆实验。”

用理性提炼当代视觉样本

本次在广东美术馆的展览汇集了丁乙在“荧光色”时期和“黑白十示”时期的重点作品。其中，前者始于1990年代末，跨越12年的时间，体现出丁乙在绘画实践与城市之间提取的“鸟瞰”的俯视感。“荧光色”时期的作品从上海城市的现代性历程中汲取养分：1930年代上海的都市文化、装饰主义艺术风格、霓虹灯、不夜城，千禧年前后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商业区、嘈杂的动态与灯光，乃至股票、车流、楼群，都为丁乙这一时期的创作提供了观念和视觉上的源头和能量。

“但从2008年左右起，我对中国城市化进程产生了怀疑，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兴奋感，全中国都差不多千城一面，你就会发觉城市化很多不可解的困境。”丁乙在专访中说。此后他在作品中发展出的“黑白十示”则更为内省，超越了霓虹灯点缀的“不夜城”的表象，潜入更为沉着和具有历史感的城市内里。

展览中多样的材料、色彩的配置都围绕着丁乙作品中的内在逻辑和对绘画语言的坚持。通过创作，丁乙反复调整和寻求艺术表达与日常经验、社会结构之间的有效联系，通过视觉与世界产生联动。在丁乙近期创作的两件大幅木板上作品《十示 2018-2》《十示 2018-8》中，可以看到其“十示”创作的新探索。丁乙说，“我走的方向实际上是一个很理性的方向，但是我不能让理性教条化。这些东西充满着变化，这里面又有某种随机的东西，所以它可以让这个画面充满生机。画一张画就像拍一场电影一样，每天都积累一点点，最后拼起来。”

展览策划人冯博一评价道，“他在创作中，反复地提取、营造、提炼，直至褪去任何附着的象征和隐喻，构建他纯粹而精确的绘画支点和视觉样式的标志。”他认为，“丁乙十示的视觉修辞方式远非拘囿于作品本身，它已扩展到中国绘画问题再当下文化语境中寻求构建当代价值的新的可能性，以及中国当代艺术的现代转型乃至创新和边界等一系列问题。丁乙的艺术个案为中国当代艺术的转化提供了一种视觉样本的参照”。

(采访、撰文/TA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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